[ES/敬红]秋与樱
*敬红
*敬人生日快乐～！
罚坐的那间小屋子里有一尊巨大的佛像。
敬人跪在佛像前，小小的脑袋耷拉着，一点也不敢抬头。
兄长关上门的时候，一线细细的光打在冷冰冰的佛像上，敬人正好看到佛像巨大的面孔上像刀子般凌厉的眉毛，还有瞪得又大又圆的、居高临下地俯瞰着敬人的眼睛，面容凶神恶煞。
好可怕。敬人心里这么想，吸了下鼻子，又摘下眼镜擦了擦眼泪。
比赛输了，现在还被关在这里罚坐。不知道多久才能出去……
屋子里没有灯，在靠近天花板的墙上有一小块空空的，用竖着的木条隔开的小窗户。虽然没有玻璃，但木头之间的缝隙都不够他塞一个脑袋进去。
那扇小窗成了屋里唯一的光源，下午的阳光懒懒地斜照进来，在地上投出外面那棵高大樱花树上缓缓摇曳着的树叶的影子。
敬人看着自己的脑袋也在树影上，在窗户左边圆圆的占了一个角落。
突然又有个圆圆的什么遮住了大半个窗户，屋子里猛地暗了一下，敬人惊得转过头，外面却什么都没有，还是缀满了绿叶的樱树。
看错了吗……？
他刚转过头，就听到外面传来像是什么东西落地的声音。
“嘿咻！”他听到有个声音大喊了一下，窗户就又被遮住了
“谁！？”
“啊……？”那个人大概是被声音吓住了，话语一时都被堵在了喉咙里。
敬人眯着眼睛，试着去看清窗外那个逆着光的脑袋。
看上去是个和自己年龄相仿的男孩子，阳光照在他翘得乱糟糟的头发上，红得像是调色盘上大红色的颜料，眉毛也是红红的，眼睛却透着浅浅的绿色，仿佛是苹果上的一片绿叶。
“不是这里啊……”男孩子双手抓着木栏杆，失望地摇摇头。
“你要去哪里？这里游客是不能进来的。”敬人抬着头大声地告诉他。
距离太远了，敬人怕他会听不见自己的声音。转而又想，他看起来和自己差不多大的样子，竟然能爬上那个窗户吗？
他第一次被罚坐的时候，还试着跳起来够那个窗户，结果好半天也没能抓住窗台，目测了一下这点大小自己也钻不过去，只好乖乖坐了回去。
“嗯，我迷路了，不知道怎么走。”红发的男孩子点了下头，语气却听不出来有多着急，“这里外面的樱花树开花了！我想让妈妈来看，但是没找到她。”
他说着用一只手蹭了蹭脸上的泥。
这个地方应该拦着不让外人进来的，也不知道他从什么地方跑来，现在看来是走不出去了。
“你也来看看吧？”
“看什么？”
“樱花。”男孩子侧过脸，煞有介事地指了下身后的樱树。
“现在是秋天啊。”敬人不快地皱着眉，以为他是拿自己取乐，“樱花不会开的。”
“有的有的！我也觉得好奇怪啊……但是庭外面那棵树就有开！”男孩子激动地拍了拍窗台，“我带你去看！你快出来吧？”
“……”
敬人鼓着脸，背过身不再去理他。
“喂——真的有啊！”男孩子又在外面叫了几声，见他一直没反应，忽然恍然大悟地说，“啊，你该不是被关在里面了吧？”
“……！”
敬人紧了下拳头，刚想说不是，就又听到他说：“果然是……我去找人帮你开门！”
“等、等下！”敬人急忙转过身叫住他，“不是这么回事。”
“那是怎么了？”
敬人看到他疑惑不解的目光，支支吾吾着不知道该怎么说。
“……是被罚坐了吗？”男孩子清亮的声音又传了过来，“我在家里也经常被妈妈罚坐。上次把小斋的娃娃弄坏了，就在家里坐了一下午不许出门。”
“后来妈妈帮小斋把娃娃修好了，我还给娃娃做了个帽子，向小斋道歉，小斋才原谅我的。”
“你也去道歉吧？妈妈说要认识到自己的错误，然后认真地道歉，关系才能和好。”
那个人滔滔不绝地说了一堆，敬人只是低着头沉默。
“不是这样的！”他生气地喊道。
根本就不明白，还装得什么都懂的样子讲大道理！
“我就是比赛输了嘛！然后就踢了下佛像……我不是故意的啊！”敬人都不知道自己没头没脑地说了什么，他一开始觉得自己完全没错，说着说着又觉得自己确实是犯了错。
“踢了……佛像吗？”窗户上那个男孩子突然哈哈哈地大笑了起来，“你是这个寺庙里的人吧？小和尚踢佛像什么的……噗哈哈……”
“不许笑！！”
敬人被他说得激动地站起来，气急败坏地跺着脚，头上就不知被什么东西砸到了，捂着脑袋叫疼。
“好痛……你干什么！”他还以为是小石头什么的，低下头却看到地上掉了一颗硬糖。
“啊，抱歉。”
大概是看敬人走到阴影里了，男孩子往旁边挪了一下，伸长了脖子找他。
“妈妈说糖果会让人幸福的！现在我把幸福给你了，你就不要再哭啦。”
“我没有哭啊！？”敬人捡起那颗牛奶糖，拿在手里朝他喊。
“嘿嘿。”男孩子歪了歪趴在窗台上的脑袋，开心地咧嘴，“快吃吧！我也要去找妈妈了。”
“啊……大殿的话，右转之后一直往前走应该就能到了。路上碰到人的话就让他带你出去！”
“好，我也会让他帮你开门的！”
男孩子脚一蹬下了窗户，敬人没来得及喊住他，就听到他脚步哒哒哒地跑走了。
多管闲事。
敬人摊开手掌，看着那颗糖果。
牛奶一样白色的包装纸，还没有尝就觉得嘴里甜甜的。
*
“莲巳，莲巳。”
敬人睁开了眼睛，练习室的窗帘紧紧拉着，只透着一点点光。他想推一下鼻梁上的镜架，手一摸却什么都没有。
“怎么睡了那么久啊。”红郎把眼镜递给他，难得能看到敬人出了点错之后犯迷糊的样子，就忍不住笑他。
“……”
他戴上眼镜，本来还有点生气，但是听到红郎在笑，自己也不知不觉笑了起来。
“噢，心情很好啊？”红郎扭了几下被敬人压得有点发麻的肩膀，“准备好要吃蛋糕了吗？”
“蛋糕？”
“忘了吗？今天可是你的生日啊，旦那。”红郎站起身，弯下腰向他伸手，“神崎已经催了好几次了，快走吧。”
“我说过不要在学校里过生日吧。”敬人抓着他的手掌，还没站稳就开始说教了。
“是是。”红郎也不等他说完，就急着要走了。
“鬼龙……你头发上的是？”
“啊？”
红郎的脚步顿了顿，他伸手摸了下自己的头发，还以为粘了片叶子什么的，拿下来才发现是片樱花瓣。
白色里透着淡淡的粉色。
“樱花啊……”
“这个季节还会开花，真是奇怪。”敬人笑着叹了一声。
“是啊。”
红郎看着花瓣上的缺口，也笑着说道。
fin